Steven Feifke headshot

屡获殊荣的钢琴家、乐队指挥兼作曲家 Steven Feifke 是他这一代最受欢迎的艺术家之一。作为两次进入 Thelonious Monk 爵士钢琴半决赛的选手,他曾与歌手/制作人 Steve Tyrell、小号手 Randy Brecker、萨克斯演奏家 Chad Lefkowitz-Brown 以及歌手 Veronica Swift 等知名艺术家一起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和各种传奇场馆(包括 Blue Note、Dizzy's Club、Birdland、时代广场和洛克菲勒中心)中同台演出。

我们采访到了这位忙碌的艺术家,平时大家可能会在谐星乘车买咖啡好友互整狂欢三宝等热门电视节目中听到他的作品,了解他创作钢琴曲的灵感来源、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以及为何选择使用 Sibelius 来执行所有项目的作曲、编曲和编排。

Steven Feifke playing at Birdland
Steven Feifke 在 Birdland

可以给我们讲讲您的背景吗?还有,您是如何进入音乐领域的?

我从记事起就开始弹钢琴了。在我出生前三年,父母从南非搬到了波士顿。他们当时也把这架钢琴搬了过来,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我这个名字也是随祖父起的。我在会爬了以后,经常在钢琴上爬来爬去地进行“弹奏”。我母亲认为我与这个乐器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在我四岁的时候开始教我弹钢琴。从此,我就步入了音乐生涯。最初,我学的是古典钢琴,一路走来遇到了好几位非常出色的老师。

我在八岁的时候,遇到了 Susan Capestro 老师,她当时决定立即开始教我作曲。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作曲是个什么概念,只是,她开始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让我“给我弹奏一下瀑布的声音。”像其他任何小孩儿一样,我就在钢琴上滑动拇指。接着,她又说“好的,水流到地上会发出什么声音”?于是,我就用手指敲击琴键!

在我还懵懵懂懂的时候,Susan 就认识到我热爱作曲和即兴创作。其实,这两个概念的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编辑过程不同而已,当然,即兴创作是不需要编辑过程的。她真的是我在音乐创作方面的启蒙老师。

young Steven Feifke
少年 Steven

出生在马萨诸塞州列克星敦并在这里长大,我真是非常幸运,这里的公立学校系统里面有非常不错的爵士乐课程。当时学校里有几个爵士七重奏乐队和大型乐队,作为喜欢冒险的人,我试着为合奏乐队作曲,当时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为七重奏乐队作曲而不是大型乐队,不过,感觉还是很棒!毕竟那是我第一次尝试为大型合奏作曲,亲手制谱,让其他乐器演奏出我想要的效果。

后来,我去了波士顿的新英格兰音乐学院预科学校,在那里,老师们鼓励我在镇子上进行演出,为大家演奏自己创作的三重奏、四重奏和七重奏作品。这种实验冒险参半的创作过程似乎一直与我如影随形。任何时候,我都要挤出一些时间坐在钢琴前面进行创作和演奏。演奏和创作和我已经结下了不解之缘。

Steven Feifke and Stefon Harris performing at NYU
与 Stefon Harris 在纽约大学表演

后来,您为了上大学搬到纽约,大学生活怎么样?

我 2009 年去的纽约,在纽约大学攻读本科学位。总是听人说纽约是爵士乐的圣地,这话一点也不假,我来这里以后发现周围的同学都是听着录音带长大的孩子。纽约大学的许多教授也是这样,我有幸师承于他们,其中就有已故的伟大钢琴家 Don Friedman,他生前曾经与 Joe Henderson 和许多其他艺术家(Rich Perry、Brian Lynch、Dave Pietro 等)同台献艺。

通常,大家会说,“嘿 Steven,我今晚在某某俱乐部演出”,或者我会问,“嘿,你这个周末要去演出吗?”Rich Perry 在 Vanguard 乐队演奏,我当年几乎每周一下午的某个时间都会给他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往往会说,“哈喽 Steven,你今晚要不要来 Vanguard?”“要的,教授,非常感谢!”大学期间,我还特别幸运地遇到了真正的音乐大家 Gil Goldstein,我们后来建立起了非常密切的联系。他传授了很多与创作、编曲和作曲有关的技能和技巧,我们现在还经常联系。

Steven Feifke playing at the Thelonius Monk competition

在整个本科期间,我周一到周四上课,周五休息,这是我刻意安排的。星期四晚上一上完课,我就去 Smalls 爵士俱乐部闲逛看演出,看看别人有没有演奏一些我之前没有听过的歌曲,也自然而然地去结识一些在现场演奏的艺术家。在大二升大三的那一年,我入围了 Thelonious Monk 国际爵士钢琴竞赛。当时,我 19 岁。我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竞赛,寄出试镜磁带后也没有抱什么期望。只是觉得,收到一些演奏反馈总归是好的!所以,有人打电话说我进入半决赛的时候,我又惊又喜。那种感觉很奇妙,不过,我觉得那个瞬间标志着我或许已经从学生成长为专业人士了。顷刻之间,我与同事和同龄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之间好像倾向于某种专业联系了。

您为什么决定去曼哈顿音乐学院继续深造?

读完本科以后过了四年才决定继续深造,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从把音乐作为业余爱好过渡为把音乐作为职业,然后再做打算。我后来意识到从事音乐事业是可以赚钱的,于是,对自己说,好的,现在是时候回学校了。申请就读于 MSM 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师承 Jim McNeely。读高中的时候,在 Dave Pietro 的 All State 乐队里第一次演奏 Jim 的大乐队音乐,我们当时演奏了他的一首名为“Extra Credit”的歌曲,这首歌收录于 Vanguard Jazz Orchestra 的唱片 Lickety Split。Jim 的教导让我受益良多,也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另外,我也认为,有必要继续学习来弥补自己在编曲方面的漏洞。音乐学院帮助我认识到一件事情:我喜欢演奏的音乐必然是有源可循的。举个例子,要是能理解 Wagner 对半减和弦与经过减和弦的运用,我或许可以更好地理解 Duke Ellington 对倍减和弦的使用了。因此,在 MSM 读书的时候,我还仔细研究了 16 到 18 世纪的音乐。我对莫扎特的喜爱丝毫不亚于对 Thad Jones 的喜欢。同样地,我也非常喜欢 Ravel 和 Debussy 以及 Duke Ellington。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

Steven Feifke at Manhattan School of Music graduation
Steven 和以他为傲的父母出席 MSM 毕业典礼

您那张大乐队专辑 KINETIC 是怎么来的?

从纽约大学毕业后,真的很想尝试走音乐这条路,于是,我在一家名为“纽约钢琴学校”的公司找了一份工作,在那里做兼职音乐老师。每小时的工资就不提了,但是,在纽约维持生计并继续从事艺术事业可真的太不容易了。差不多在那个时候,有人委托我为“I've Got The World On A String”编曲。我编好以后拿给他们,对方表示,“呀,我不喜欢这个。你辛苦了,但是我们不想用这个,也不会给你任何报酬了。”那天,我很难受,不过,这一刻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反复思量之后还是很喜欢这个编曲。那该怎么办呢?最后,我决定录制第一个大乐队单曲。录完以后把乐段视频发布到了 YouTube。整个过程非常愉悦,网友的反响也非常不错,于是我决定坚持下去,尽最大可能到处跑演出。

就这样持续了将近 10 年,我跑出了 KINETIC 乐队,我的 Steven Feifke 大乐队。我们乐团的所有成员,我都非常非常喜欢。只是,这样的大型合奏乐队中,人员变动是不可避免的。有人离开,也有人回来,而我把这些年加入过乐队的所有成员视为一生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有人要搬到其他城市或州去做大学老师。也有些时候,我想要听到不一样的效果,同样不针对任何人,只是说我对声音和项目效果有其他要求而已。因此,在过去将近 10 年的时间里,我的乐队有幸在林肯中心爵士乐 Dizzy's Club Coca-Cola 这样高大上的地方频繁登台演出。不过,真正让我决定录制 KINETIC 的是我认为我们的乐队总算成长为…真正的乐队了!

我最喜欢演奏的俱乐部是 The Django,位于翠贝卡繁华地段 Roxy 酒店的地下室。那地方很酷,有点像酒馆,称得上是音乐窑洞了。Ken Fowser 是纽约非常出名的次中音萨克斯手,他负责 The Django 的表演预订,在他的帮助下,我们乐队基本上每个月都会过来演奏,相当于常驻表演乐队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两年,直到我决定录制这张唱片。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能够安心为乐队创作。我本来负责唱片中的钢琴演奏部分,但是,在那里的演出中,从钢琴那里根本看不到合奏乐队的其他成员,因此,我没有办法提示相应成员加入演奏。为了避免这个问题,我不再弹钢琴,招募了一些我非常欣赏的钢琴家来帮我演奏,例如,Liya Grigoryan、Alex Brown、Takeshi Ohbayashi 等等。聆听钢琴家同事演奏我的音乐绝对是一种享受,还可以让我从不同的角度审视音乐本身。更为重要的是,站在乐队前面可以仔细观察乐队演奏情况,我发现,长号手好可怜,演奏四页乐谱期间一直没有换气,现在,他的脸都变青了!好的,长号手需要换气。于是,我会根据观察到的情况重新编排。

Steven Feifke conducting at the Django
在 The Django 指挥

这基本上是又给我们搭建了一个平台,不过,这次的重点不是作曲,而是编排,在编排中了解什么可以,什么不行,毕竟在合奏乐队前面听到的效果与从钢琴椅上听到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在纽约市,大乐队很难每个月都有预定演出,因此,这也让我有机会和不同的人共事,听到不同的声音。

听说您最近又开始了一个大乐队项目。

我的合作伙伴 Bijon Watson 和我一起组建了一支大乐队,他是 Clayton Hamilton Orchestra 和 MONK'estra 的首席小号手,非常厉害,还参演过电影爱乐之城。我们组建的这一支大乐队叫做“Generation Gap Jazz Orchestra”,这是我们多年来的愿望。我们在 JEN(爵士教育网络)会议上做过演讲,4 月份还要开始录制专辑,肯定又是一项艰巨而有趣的任务。

您在 Generation Gap Jazz Orchestra 的行事方式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乐队的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总体的处理方式肯定也不会一样。大家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 Bijon 的朋友。Bijon 和我想要在 Generation Gap Jazz Orchestra 中重新找到 Art Blakey 和 Jazz Messengers 乐队的一些感觉。说出来不怕你笑话,Generation Gap 其实是想要引起不同年代听众的共鸣。

年龄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不过,就音乐而言,我们还是想让乐队以音乐为媒介与各个年龄段的听众建立联系。所以,我为这个乐队创作时,感觉自己像之前给 KINETIC 乐队创作时一样全身心投入自我。也就是说,GGJO 是一个协作式合奏乐队,也是一个愿景,我们会坐在一起,开诚布公地讨论曲目问题并做出最终决定。不过,讨论快要结束的时候,Bijon 可能会开玩笑地说,“兄弟,你想写啥就写啥。要是调太高,我就跟你说。”

不管怎样,我觉得在这个乐队创作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毕竟我本性如此。举个例子:John Fedchock 是一个大乐队负责人,在合奏乐队里担任长号手,他的音乐陪伴我度过了高中时光。我现在要为他创作一首歌,但是我和他之间不像我和我自己的乐团成员这么亲近,我们没有太多往来。那么,为他创作就不会掺杂个人感情,毕竟我们只是通过电子邮件相互联系,不是那种关系很好的朋友。但是,我和他也没有那么疏远,我们之间似乎通过某种常见的音乐语法紧密相连,因为我听他的歌已经很久了,或多或少地了解他的音乐声音。我大概知道他想要演奏什么类型的音乐,也知道他想要什么和弦以及他在乐器的不同音域中会发出什么声音。这都会影响创作过程。

Steven Feifke playing at the Regattabar
Steven 在 Regattabar

您是怎么接触到 Sibelius 的?

我一直在使用 Sibelius,高中的时候用的是 Sibelius 2,后来父母在我上大二的时候给我买了 Sibelius Student。记得在刚开始用这款软件的那个月,我还和他们商量,“咱们能不能升个级,我一次只能用八个五线谱。”他们很不高兴来着!

我可以舒适地使用这款软件,也知道怎么用效率最高。我也只用过这款软件。我受雇于一些歌手,担任他们的音乐总监,有些项目可能需要联合编曲或联合编排,其他作曲者可能会使用 Finale。他们在执行任务时,我会在一旁观看,同样,他们也会观察我执行任务,不管怎么样,我都更加喜欢 Sibelius 的界面。我觉得它更好用、更直观。我都不需要仔细思考,也知道怎么做出自己满意的乐谱和分谱。

我从来没有想过切换到另一个程序。作曲、编曲和编排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创作过程与输入方式之间的冲突当然是越少越好。截止目前,我在 Sibelius 中输入音符、和弦符号、任何格式内容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问题,这款软件真的超级简单整洁,而且高效好用。

handwritten score by Steven Feifke
手写乐谱

您什么时候会在工作流程中使用 Sibelius?

这个取决于截止日期。有些时候,需要尽早在 Sibelius 中处理作品。就创作过程而言,我经常先创建草图,做一个文字版草稿。即便在我自己的作品中,只有能够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各种元素在编曲中的先后顺序,我才能轻松地完成之后的处理任务。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我觉得这种习惯可能要追溯到小时候遇到的 Susan 老师身上,她那个时候问我:“好的,水流到地上会发出什么声音”?这绝对不单单是一个元素,作曲中需要一些动态元素来构成最终的作品。考虑到这一点,我经常是先打个文字草稿,然后用乐谱专用纸或 Sibelius 画一个草图,用上二到五个像钢琴谱表一样五线谱,上下加上两三行谱线。这个时候还只是呈现特定创意和元素,没有涉及到编排。要是想要到了编排的好主意,我会用文字写下来,标记好长笛、小号或者其他乐器。

我曾经有几次只用四个五线谱创作了特定的草稿或整首歌,然后为合奏乐队成员编排出来,让大家一起演奏。唱片里的“Midnight Beat”就是这样的一首歌。写那首歌的时候,我一直在琢磨:要是 Neal Hefti 为 Basie 乐队写了一首高大上的歌,我这首会不会太寒酸。于是,在草稿中,我把长号调到大五线谱的高音谱号,把低音和长号调到大五线谱的低音谱号,然后把旋律调到顶线,把复调旋律(有点像是之前那个旋律的和声)放在它下边。到这里,我就要进入设计环节了,于是,我开始把一切内容输入 Sibelius。

随后,我在 Sibelius 中展开所有内容,将其设分解为供 18 个乐队成员演奏的片段,然后进入设计阶段。到了那个阶段,我脑子里就开始构思用在编曲过程中的创意了,如此一来,编排就成了创作旋律、和声、节奏的一部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不同的作曲都或多或少有点差异。当然,要在哪个阶段使用这个软件也取决于我的心情。有些时候,我有时候会默默地构思一整首歌,然后一直放在脑子里,等到心情好了再写出来,之后我就可以直接进入 Sibelius,用键盘直接输入音符。

Steven Feifke with the KINETIC Band
KINETIC 乐队

最后,您在新冠疫情封城期间的情况怎么样?

疫情爆发以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拥抱教育世界。疫情之前,我在新学院面授私人课程。也在美国各地的大学专家讲坛担任客座艺术家,不过,这些在疫情期间都被迫中止了。去年三月份以来,我可能只有四场需要保持社交距离的演出。我之前也和许多乐队巡演,虽然我非常怀念和大家一起演出的时光,但闲暇下来的这些时光让我有机会开启自己的 Zoom 私人课程工作室。

同时,我还借此机会把对教育的一些想法写进书里。考虑许多学生提出的问题都非常相似,我为他们创建了一些文档,好的,你可以用这里的和弦声部,你们可以用这个引导音练习来完成那首歌,你可以用这个引导音练习来重新调整那首歌的和声。我把这些内容都写在了The Ultimate Guide to Jazz Piano Voicings(爵士钢琴创作终极指南),第 2 部是高级指南,也在着手准备了。

Steven Feifke working with a student
和学生一起创作

这段时间,我还在编写另一本书从领奏乐谱到大型合奏。现在,市面上有很多非常不错的编曲和编排书籍,我书架上也有很多,它们就像是和我一起成长的伙伴一样。我还在看这些书。我在教学的时候发现,教学与其说是教授一个概念,不如说是揭开一个概念的神秘面纱。

很多时候,音乐家会看着一张空白的乐谱,甚至是包含交响乐团或大乐队演奏的活页乐谱的乐谱,然后幽幽的说:“我要怎么开始呢?第一个音符写什么比较好?”但是,这些音乐家完全有能力轻松编写领奏乐谱或者在旋律中完美融合 C9 这样的和弦符号和 G 调。于是,问题就不是怎么教了,而是如何解密。从领奏乐谱到大型合奏其实就是教大家如何从创作领奏乐谱,扩展到为大型乐队创作。谱曲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里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例子。

最后,我还抽时间完成了对唱片 KINETIC 的最终润色。我们在 2019 年 1 月录制了 KINETIC 专辑,距离现在已经两年多了。我对录音非常满意,现在只是抽时间做一下混音、母带制作和后期制作。录制专辑音乐的时候,我们还在做 The Django 常驻表演,录音充分反映了我们当时的音色和活力。专辑中的音乐绝不是一个雇佣抢手的工作室合奏乐队拼凑出来的,真的很有乐队现场演奏的氛围。常驻表演以来,我觉得我们乐队成员的关系就一直很亲密,未来,我希望乐队继续充当我的作曲灵感,它可以为我打造一种家庭氛围,我们就像是一群朋友和同事闲来没事一起玩玩音乐,打发时光。

要了解有关 Steven Feifke 的更多信息,请访问 stevenfeifkemusic.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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